王皓立在穿衣镜前，指尖反复摩挲着领结的缎面褶皱，这已是他第十几次调整结型。藏青色伴郎礼服衬得他肩线笔挺，可颈间那团织物偏偏像活物般扭来扭去，任凭怎么摆弄都歪向一侧。
“别跟领结较劲了。”陈志杰从身后走近，指尖熟练地在他颈间绕出利落的结。今日的新郎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，乌发梳得整整齐齐，连平日里总爱翘起的眉梢都被发胶固定得服帖，“再扯下去，这领结该找你抗议了。”
“真不紧张？”王皓侧头望着镜中好友，声线压得低低的。
陈志杰的动作顿了顿，嘴角牵起抹笑意：“紧张得连誓词都快记不住了。你说我现在翻窗户跑，还能赶上去国外的航班吗？”
“你要是敢迈腿，我能立刻把你揪回来绑在礼台上。”王皓轻拍他的肩，“苏雅等这一天等了三年，你清楚的。”
提到新娘名字时，陈志杰眼底的光瞬间柔得像浸了水。看着好友这副模样，王皓忽然想起大学时那个在篮球场上横冲直撞的少年，谁能料到当年的毛头小子如今也要系上领带步入礼堂。
展开剩余69%婚礼现场铺满粉白相间的玫瑰，花瓣沿着红毯蜿蜒成溪流。王皓站在伴郎队列里，望见苏雅挽着父亲的手臂走来时，呼吸微微一滞。新娘的白色婚纱勾勒出纤细腰肢，头纱下的脸颊泛着蜜糖色的红晕，而她身侧的伴娘群中，某个身影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——那女孩穿着浅紫色的伴娘礼服，裙摆随步履轻摆，像春风里颤动的丁香花苞。她眼尾微微上挑，笑起来时唇边旋出个浅浅的梨涡，发间别着的银质发卡随动作闪着细碎的光。
“下面进入伴郎伴娘互动环节！”司仪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当得知要和那女孩组队用吸管传递橡皮筋时，王皓感觉掌心渗出薄汗。
“我叫苏晴。”女孩凑近时，柑橘味的淡香裹着温热的气息飘过来，她咬着吸管的样子像只衔着嫩芽的小兽。
“王皓。”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，喉结在衬衫领下滚动。
游戏开始的刹那，苏晴转身时发梢扫过他的下颌。两人鼻尖几乎相触的瞬间，王皓能看清她睫毛上的细小绒毛，还有鼻尖沁出的晶莹汗珠。第一次传递失败时，女孩笑得肩膀发颤，温热的呼吸扑在他手背上，让他耳垂“腾”地烧起来。第二次他故意后撤半步，看着苏晴因惯性撞进怀里，发顶蹭着他的下巴，传来柔软的触感。
“你使坏！”她仰起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，拳头轻轻砸在他胸口，力道却像羽毛拂过。
接下来的游戏里，两人的默契意外地好。你画我猜时，苏晴随手画出的小猫让他立刻喊出“夜空中最亮的星”；抢凳子环节，他故意在最后一秒错开脚步，看着女孩雀跃地坐上椅子时，眼里的光比包厢顶灯还亮。
“你是不是故意让我？”苏晴歪着头看他，发尾扫过他手背。
“是你反应太快。”王皓眨眨眼，指尖蹭了蹭鼻尖，“不过赢了游戏的人，是不是该请我喝杯柠檬汽水？”
“等婚礼结束就请你。”她笑得眉眼弯弯，发间的银饰又晃了晃。
交换戒指的环节，王皓瞥见苏晴悄悄抹了下眼角。他从西装内袋摸出纸巾递过去，指尖相触的瞬间，她的手指像受惊的蝴蝶般颤了颤。
晚宴时走进包厢，王皓才发现苏晴正坐在主位旁，身边是新娘和一对面容和善的中年夫妇。“这是我爸妈，”苏雅笑着介绍，“这是我妹妹苏晴，你们上午认识过吧？”
“听志杰说你在科技公司当经理？”苏妈妈递来一碟剥好的橘子，“小伙子这么年轻就这么有出息，有女朋友了吗？”
“妈！”苏晴的声音带着娇嗔，耳尖红得快要滴血。王皓感觉全桌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，只好低头剥橘子，却在抬眼时与苏晴的目光撞个正着，两人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。
饭后转场去KTV，苏晴点歌时指尖在屏幕上犹豫片刻，最终停在《小幸运》。当她唱到“与你相遇好幸运”时，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王皓的脸颊。他鬼使神差地拿起另一支话筒，接唱下句时两人的声线竟奇异地贴合，像两股缠绕的细流。
散场时苏晴落在他身后半步，忽然凑近他耳畔：“其实从玩游戏时我就在等你要微信。”
王皓脚步一顿，转头看她时，女孩正低头绞着包带，发顶在走廊灯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。他摸出手机解锁屏幕，笑着递过去：“现在存备注，算不算迟到的幸运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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